“不当资本家的狗”，医院改制背后的五味杂陈|奇点识局

admin · 发表于 2020-10-19 14:22:25

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8a1fd086d56816ee36afdc8868f896f9_1.gif" /> “跟着共产党走，不当资本家的狗！” 娄底市第一人民医院职工的横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。 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f71ef2d29e5245a7121d05ebf8b827a2_2.jpg" /> 医院职工打出惊人横幅 究竟发生了什么？ 娄底市第一人民医院原本是涟钢医院。为了减轻涟钢集团负担，2011年，这家企业医院以9800万的价格，转给了政府。 2013年底，在移交地方的程序还没结束的情况下，娄底政府有意向将医院买给众一集团。 这是娄底政府第一次尝试对医院进行改制，遭到了职工集体抵制。2013年12月职工的一封反对信描述，大家对涟钢医院转给地方政府这件事“满怀希望”。 2014年3月，这家医院的职工在街头表演“西门庆娶潘金莲”反对改制。 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4f87c867c1ca28019d3be198313f00f4_3.jpg" /> 2014年3月，娄底第一人民医院职工反对改制。 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ed6887a43b45b0a65a3697b797b6a2e6_4.jpg" /> 2014年3月，娄底第一人民医院职工反对改制。 现在，职工们反对改制的劲头儿一点儿都不比两年前少，对象还是众一集团。 职工们拉横幅、集体签名，还用十年前流行的群发论坛模式，希望社会给予政府压力——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，此时的论坛能力早已今非昔比。 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5e5a3b8bd2825538479f52d9724034df_5.jpg" /> 职工拉横幅反对 根据职工在网上传递的信息，娄底第一人民医院并非经营不善，众一集团要以混合所有制、也就是股权介入的方式改制医院。 反对改制的职工们提出了哪些理由呢？《八问娄底医院改制：究竟为了谁？》指出：改制让国有资产流失，程序上没有充分和医务人员商量，改制的企业众一集团没有办医经验而且董事长有犯罪前科（引用：“我们要问的是，即使是要改制，也应该慎重选择一家具有经营医院经验、具有较高社会声誉的企业”），质疑招商引资的科学性。 其实回看整个过程，职工对私营企业的担忧一直存在。上述2013年12月那封职工反对信如此描述：“今天跳楼，明天跑路，私营企业如此不景气的环境下，政府还在推动众一集团收购医院，这是市政府对医院570员工极不负责任的做法！” 娄底市政府不能 “没有任何理由将医院拱手送给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私人老板手里。”职工认为，这是“出卖人民利益”、“出卖国有资产”。 时至第二次改制，政府到底对医院的期望是什么呢？根据2016年3月份娄底新闻网，市政府想要把医院搞成一家三甲综合医院。政府的决心重重：“三年内床位数达到1500张、业务收入突破五个亿；五年内床位数达到2000张、业务收入突破10个亿。”而改制的原则是：做强做优、股份合作、“四个不变”。目前，娄底第一人民医院编制床位仅800张，职工600人。政府的目标显然是想加速壮大医院的发展。 本质上，民营企业主要承担了融资的功能。 为啥要融资呢？要完成上述政府对第一人民医院的期待，如没有高大上的设备投入、强大的专科团队，是绝无可能的，而完成这些目标需要足够的财力，政府囊中羞涩（正常，政府对公立医院的补贴不超过10%，有的甚至只补助养老金，几十万的零头）。而靠人民医院的结余，实现目标非常困难。一般来说，公立医院结余5%就不错了（这是一般规律，娄底第一人民医院的真实经营情况我们并不知道），正常医院为了赢得政府补助，多多少少都会让自己在财务上显得羞涩一些，要不然怎么拿补助呢？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。 故事讲完了。总结一下，职工的反对的理由并不专一：先是说改制出卖国有资产、不符合人民利益；之后说改制也行，你找一个靠谱的企业。 抛开环境的特殊性，比如：的确选择的企业不够好，缺乏民主决策过程，我们来看普遍规律，从直接利益关联的角度看，大家的真实诉求是什么呢？ 我们从改制最可能发生的变化说起 首先，改制前后，医院在经营上有可能发生哪些变化呢？ 改制前：（1）医院在财务上自负盈亏；（2）财政补助最多10%，大部分按照编制人头来拨付补助；（3）国家负担职工的养老；（4）医院属于非营利性质。 改制后：（1）医院在财务上依旧自负盈亏；（2）财政10%的补助可能会取消、但也可以能会留下来，根据改制“四个不变”的一般法则，保留政府财政补贴的可能性很大；（3）国家不再负责养老了（根据事业单位养老金改革也是大势所趋，国家不再兜底养老金，职工和医院按比例分摊）；（4）医院的性质改为营利性质或者非营利性质，国有企业医院不同的性质操作思路可以不一样［参考1］。 对比一下，改制后医院最大的变化在哪里呢？最可能发生的，就是国家不再养老了，职工捧着的不再是“铁饭碗”。 而医院的营利模式和过去相比，无论是营利性质还是非营利性质，也没有发生啥大变化，大家都得自己找饭吃！都得搞营收啊！ 国有资产流失的事情谁愿意发生？ 有人说，改制后最大的可能是国有资产流失啊！针对这个问题，我们也从利益关联的角度，做一番假设和分析。 改制后，企业投入了大笔的资金。那么： 一个聪明人的做法：明确医院的经营目标，在财务上保持盈余。品牌做大做强，专科做大做强。要完成这个目标，首先要投入更先进的设备，扩大床位、扩大基础建设，接下来要购买质量和性价比高的药品、耗材，还要引进专家、支付工资。最后是做大量营销活动，比如义诊，扩大医院的影响力。 一个笨蛋的做法：维持原有的状态，或者不善于经营。 显然，任何投资人，包括政府在内，都不愿意选择笨蛋的做法，都愿意做一个聪明人，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逻辑。 既然要做聪明人，这些投入都是支出和成本，都需要红哒哒的人民币。 我们回到没有改制的情况下，政府会全额拨款吗？熟悉公立医院运行的伙伴都知道，不会。政府能够把10%发全就已经很不错了，要实现这些目标，还得要靠院长们的聪明才智啊！ 所以，这样看上去，改制引入社会资本后，原来国有资本的使用效率和范围都在发挥更大的作用，只要能够保持财务健康，国有资产只会增值、不会贬值。 医院职工真正担心的是什么？ 所以，大家表面上是在打“姓公”和“姓私”的牌子，其实上是在追求自身的利益。改制后最大的不确定性是职工的待遇，而在经营模式上，医院改制前后并无区别。 改制后，普通职工必然要面临职场竞争。 首先，为了达到医院的目标，必须要提高效率，医务人员们的工作量会加大。 其次，大家没有了铁饭碗。不管编制是否保留，终究是要和企业签合同了，增加了失业的风险。 第三，大家伙儿的收入距离要拉开了，特别是临床和后勤的区别，能者多劳、多劳多得是不二法则。很多在后勤上混日子的人，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。 第四，人员流动将有可能成为常态，闲散人员最有可能被裁员。 第五，对于管理者来说，要面临真正的市场考验。大家都知道，传统公立医院的院长只要想着怎么把钱花出去、花对、不给自己惹麻烦，就可以了。改制后，管理者将会面临真正的优胜劣汰。 反对改制的浪潮，在90年代初还是比较常见的。现在，很多当初改制过的医院，实际上已经发展得非常好了，不再举例（当然，改制也有走回头路的，都有自己独特的原因和背景）。然而，在社会办医已经被社会接纳的情况下，职工如此强烈地反对，和政策中屡屡提及的“鼓励社会资本参与公立医院改制”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很多资本不愿意介入改制，也是因为搞不定职工。 一位有丰富改制经验的同仁，华新浩仁（中国）投资公司执行总裁尉昕评价娄底改制：“湖南娄底第一人民医院屡改不顺。实际上，医护群体里大多数都不敢面对医院体制改革、面对自由执业。当初，很多人都是为了求安稳、求保障，才选择医护这个职业，缺乏自立的思想基础、自信的技术能力、自由执业精神准备，骨子里还是希望求稳定、求供养。这也是现在医改最大的实际困难，以我们多年医院改制的经验，超过70%的医护都是这样。” 当然，公立医院改制并非不可操作。有丰富改制经验的郑州大桥医院一位副院长告诉笔者：“改制当中最主要的是保证医务人员的利益，并不是一上来就要把所有人都裁掉，换一笔血，这是非常不明智的。随着医院的发展越来越好，随着人员工资逐步提高，大家就理解了这件事情。”谈到国有资产流失，她说：“只要医院发展壮大，就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，改制后我们做了全成本核算，精细化管理医院，清清楚楚。而过去医院的账目混乱、根本没有做真正的财务核算，到底有多少资金，算一算的话，也就是囫囵吞枣罢了。” 参考1：关于印发《关于城镇医疗机构分类管理的实施意见》的通知（卫医发［2000］233号） 城镇个体诊所、股份制、股份合作制和中外合资合作医疗机构一般定为营利性医疗机构。 国有或集体资产与医疗机构职工集资合办的医疗机构(包括联合诊所)，由其自愿选择并经卫生行政和财政部门核准可改造为股份制、股份合作制等营利性医疗机构；也可转为非营利性医疗机构。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fec74af294ee30f270713b4124416d5c_6.gif" /><img src="image/20201019/7eea21ab300c5fa4e84ec42dfb3807d7_7.jpg" /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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